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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言 ‧ 說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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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說一個預言:如果香港的政治局勢以現在的趨勢發展下去,民主派必然會全軍覆沒。到時侯,香港的的「反抗勢力」就會祇剩下所謂的「本土派」,唯一有規模的反對派。

這裡所說的失敗,條件很簡單,就是接受不公開、不透明、不合理的選舉制度,或者是不能維持有效、一致的反抗力量。接受任何不合理的的選舉制度,就會完全失去公衆的信任。公衆不會對支持這種制度的政治人物,包括非政黨人士,抱有任何期望,不會在接受他們的號召去推動任何類型的運動。失望變成無奈再演變成沮喪、自暴自棄和冷漠,也就是說,民主派會因爲他們的錯誤判斷而耗盡政治資本。

所謂的「本土派」在最近幾年間興起,其中一個原因是正常政治程序和民主派的公式化「抗爭」產生不了任何作用,因此有些人會興起尋找替代辦法的想法,加上政治利益和虛榮感,自然會有有心人出來利用這種心態。這其實就是一個自暴自棄的過程,部分公衆願意放棄理智,而本來很多人就沒有細心思考政治問題的能力,於是索性將腦袋交給領袖,讓他們代爲思考,慢慢形成一股盲目的壓力—「無知就是力量」。這現象之所以形成,是因爲他們看到民主派所提倡的明顯不會產生任何效用,在不能再失去更多的場合中,將注意力投資在其他在邊際上或許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至少能滿足自己的「自我感覺」。

問題在於「民主派」(民主派要打引號,因爲不同黨派到底願意爭取多少民主,我們可以質疑)沒有任何辦法凝聚力量,經常爲了黨派和個人利益、政見或意識形態而展開火拼,視之爲日常工作,攻擊其他政黨人員的比重與攻擊政府同樣的高,甚至更多。又或者是,每個政治人物都想當龍頭老大或特首,而他們對於特首的概念停留於回歸前港督的,以爲當了特首就可以大權在握,不再受其他力量節制。最簡單,現在的特首選舉方法爭議中,從來沒有人提立法會選舉方法改革。在現在的制度中,就算「民主派」一人成功當選特首,立法會的組成不改變,這個特首也會像梁振英一樣萬箭穿心。特首的職位祇有一個,此消彼長,所有黨派都會攻擊他來增加下一次特首選舉的支持度。現在梁振英至少還有民建聯等建制派支持,「民主派」任何一個人上臺當特首,就是名副其實的孤家寡人。曾鈺成能看清這個問題,除了幻想中的利益蒙蔽自己眼睛以外,我想不到「民主派」是因爲什麽原因而看不清。

黨派希望組成政府,利用政府的權力推行自己的政治理想,這當然是無法批評的,因爲這是民主政治中政黨所要發揮的功能。但是,我們也需要考慮到現實中的制度與民主政治相差甚遠。在這種限制下,「民主政黨」的首要任務不是組成政府,而是要造就和確立民主政治的制度。這是一道大是大非的問題,面對這個問題,誰當選特首,哪個政黨在議會佔有多數議席,都是無關痛癢,根本就微不足道。捨棄根本而去追逐蠅頭小利,祇會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不會再去想改變根本的對策,也不可能制定左右全盤大局計劃。更何況,絕大部分香港人是爲了民主而站起來,不是爲了支持某一個政黨,某一個候選人。我們是爲了民主而才對你們押投下政治資本,因爲你們的政治地位和組織更能有效的發揮影響力。如果你們並不是爲了真正的民主而行動,退而追求政黨利益,公衆就會撤回資本。缺少了資本和支持,你們想怎樣打這場仗?

與此同時,你也得考慮清楚你的對手是誰,是誰阻礙你確立民主政治這個目標。答案很簡單,祇有一個,就是中共政權。你不使用手中的政治資本去應付這個大敵,卻去對付目標一致的同路人,就是爲自己製造更多敵人。「亡六國者,六國也」,這個道理三尺童子也能琅琅上口說得頭頭是道,但爲什麽到了最要關頭,反抗陣營總是要四分五裂?原因也是很簡單,就是在利益面前缺乏堅定的立場.當一些人意圖「賂秦而獨完」,而其他要堅守的就不會再有足夠力量繼續抵抗。

所以,唯一出路就是團結,但這種團結並不是單純的將所有人聚在一起然後要求他們得出和支持共同立場:「真普選聯」的失敗已經是前車之鑒。可以操作的團結,是將政治資本集中的投放於最必要、最不能放棄的場所,利用這個必不可少的共同點凝聚更大的力量。這就要「民主派」認真思考民主的必須構成是什麽,現代人對制度有什麽要求。說「國際標準」、「不要篩選」並沒有用,它們都沒有具體準則。不考慮制度對社會的實際影響,而希望政黨能夠放棄幻想中的利益而讓步,是和稀泥的做法;在競爭特首寶座的形勢上,它們也不會接受這套。要它們團結,方法祇有一個,就是構成一套激勵機制,讓它們知道如果提案與行爲背離民主的基本元素,就會受到公衆的制裁。

這裡所提出的重點,其實是策略的最基本原理:將力量投放在一個弱點上集中攻破。祇想要爭取個人或政黨更多的支持,而不去想如何解決制度的問題,和維持現代民主必須的元素,例如法治、自由、平等、基本權利、制度可行性等等,就會使得自己要同時在三個戰場上作戰,要對付中共政權,又要對付「民主同路」,又要去迎合「本土派」,就會顧此失彼,疲於奔命(加上香港政府就是四個戰場)。政治資本也會分散和耗盡,奔波了一輪,最後依然是什麽都辦不成。

現在要想的是如何勝出這盤遊戲,而政治像下棋一樣,不能祇看眼前一兩著,要考慮到往後的數十著的棋路和對手會如何應對。不管是下什麽棋,博弈者優先要做的將棋子連貫起來,讓它們共同發揮作用。現在「民主派」内鬥,就是棋子不能連結,自己牽制著自己。出現這種情況,棋手有兩個方法可以應對:1)在不能彈動之前重新調度,重組棋局;2)棄子爭先,換取先機和運動空間。不能果斷做出決定,就會陷入死胡同,而這就是現在「民主派」的棋路。這不是什麽高深的道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棋局中人聽不聽旁觀者勸,就在心中一念:「凡說之難,非吾知之,有以說之之難也;又非吾辯之,能明吾意之難也;又非吾敢橫失,而能盡之難也。凡說之難,在知所說之心,可以吾說當之。」

現在佔領中環是香港這一局中(如果以爲香港就是全部,就等於是在圍棋的棋局中下飛行棋,玩錯了遊戲)最具影響力的一著,要用它取勝,就要將它放在適當的位置,配合其他數子靈活使用。它的策略問題需要另開一節討論。

原文刊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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