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鐵川在《明報》撰文,指出「我們需用時代特徵、中國特色和香港特點相結合的立場,去看待香港的政治體制,去完善香港的政治體制」。文章侃侃而談,但明顯主旨只有一個:香港人不要奢望能按自己的意願來決定政治體制。
郝文一開首,以《獅子山下》歌詞來表達「心中有戚戚焉」。我想郝部長還需了解,香港人「歡笑多於唏噓」的年代早於回歸之後,已一去不返。《獅子山下》的那個時代,雖然還在英殖之時,政治不開放,但香港人還是可以憑著努力而闖出新天地,那是一個充滿了機遇的時代。殖民地政府在政治上不開放,但民生工作卻也做得不錯。但反觀回歸以來,政治比英殖後期倒退不說,但地產霸權橫行、產業單一、貧富懸殊嚴重、新生代沒有出路,凡此種種,都令回歸後的香港「唏噓多於歡笑」。
要說回歸後的政治體制,則令香港人更唏噓。郝文引述鄧小平強調香港不能照搬西方那套,不搞三權分立、也不搞英美議會制度。不論是京官、抑或是建制派都有一種迷思,就是把政治制度都二分為西方與東方(或中國),從而否定「西方」的一套不合於香港。我想這根本不是西方與否的問題,說穿了,就是不希望人民的聲音、人民的意願得以彰顯,以鞏固政權的地位。鄧小平的說話已過了近30年,這30年的變化已是劃時代的。就拿通訊科技來說,30年前能否想像,今天人人手持一部智能手機,通訊無遠弗屆?拿鄧小平30年前的說話來束縛今天香港人對民主的渴求,無論鄧小平有多「偉大」,也已經不合時宜。
同樣地,《基本法》所訂的香港政治體制,是20多年前的產物,在20多年後的今天,理應按時代的要求作出改變,而不是抱殘守缺,視之為金科玉律。郝文指出,香港政府是行政主導的政府,其中包括體現在政府在立法會提出的議案可以「打尖」、不公義的分組點票制度、以及立法會議員被高度限制的立法權等。這些表現出來的,不單是行政主導,而是行政霸道。在21世紀的今天,人民仍然受著不合理的政治高壓,是背離了文明發展的。
郝文又引蕭蔚雲的看法,說行政與立法之間「既相互制衡、又互相配合」,例如行政長官可解散立法會之時,立法會也可令行政長官辭職;立法會通過的法律行政機關須予以執行、政府官員有職責向立法會匯報工作、答覆議員質詢、政府開支需立法會批准;立法會亦可向行政長官作出彈劾等。表面看來,是真的「既相互制衡、又互相配合」。但是談到政治,自不能脫離現實。現實是什麼?現實就是立法會的選舉是不公平的選舉,其中功能組別是尤其不公平,功能組別內的選民基數差異極大、選民的組成造成了權力的不對等,歷屆的選舉結果,都顯示了選舉是向親建制的陣營傾斜的。當親建制者控制議會,結果是削弱了「制衡」而強化了「配合」,這樣的例子由修例限制議員辭職再參選,到葉國謙提出限制議員在財委會提出動議,已經不言自明。
至於「司法獨立」,則還幸法庭能努力守住,但別忘記,所謂香港擁有的「終審權」並非完全的,因為對於法律最終的解釋,權在人大常委會,過去多次不必要的釋法,已經說明了,香港的司法獨立在行政霸道之下,也不是十分穩固的。
至於郝文說道 「需用時代特徵、中國特色和香港特點相結合的立場,去看待香港的政治體制,去完善香港的政治體制」,「時代特徵」難道就是把一切都停留在《基本法》起草之時嗎?今天世事紛繁,香港人對於真正的「當家作主」渴求已比30年前走了很多步,我們要的是真正的能帶領香港進步的領袖,而不是北京政權的代理人。「中國特色」,說到底就是不民主專政統治,郝文所說「中國自古以來就是一個單一制國家,同時又是一個在單一制前提下允許某些地方具有較大自治權力的國家」,我想指出的是中國「自古」至辛亥革命之前,只是帝制,從來沒有出現「民主」,假如中共真的以為自己是「民主」,就別搬什麼「自古以來」來為一黨專政開脫。至於「香港特點」,現在的意義就是要「真普選」,不單是投票一刻的普選,而是全面的,包括「參選權」在內的普選。
因此,喬曉陽提出的「底線」論,既沒有「時代特徵」、也沒有「香港特點」,剩下的只有「中國特色」,為的是不讓香港有真正的民主。郝部長,時代在變,與其把思維擱在過去,不如認真聽聽香港人的想法,與時代一起進步,才真正有一天做到「歡笑多於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