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埔劍橋護老院踐踏老人尊嚴,把院友視作茶餐廳後巷水盆內的髒碗碟的行徑令人髮指。在明報記者的鏡頭下,此「護老院」的職員在屬於公共空間的露天平台把院友們脫至赤裸,讓他們在其他院友面前赤身露體,甚至展露在附近大廈住客的視線當中。對人類尊嚴的漠視、對無反抗能力的弱者的壓榨……公眾所見的豈止是香港安老服務的害群之馬?
荷蘭北荷蘭省,離荷京不遠的Weesp鎮上一家名為「De Hogeweyk」的老人痴呆症患者中心,許多境外媒體早已報導過,CNN亦有節目詳細介紹,不在此重覆。筆者想強調的,不是這家中心如何運作、管理有多完善、義工有多熱心,而是這座院舍的建立背後的人本精神與人文關懷。即使這座開創先河的養老院因其隔絕院舍與外部世界,以照護人員和社工假扮社區內的超市職員、郵局員工、收銀員等而受到一些爭議,它至今依然屹立。因為它所建基於的,是人們對弱勢的同理心、是對給予老人癡呆症患者一個平常的生活環境的堅持、也是人類對公義和理想社會的追求。
安老院舍是提供臨終關懷的地方,不是處理失去生產力的破銅爛鐵的回收工場。在香港,入住安老院舍的長者大多因為孤苦無依,子女無力、或無心親自照料,才迫於無奈借居此處。職員能力有限,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像在荷蘭失智村服務的專業人士和義工一樣為院友,特別是需要高度護理的老人提供關懷和愛護,這一點我們都理解。畢竟,不是每位安老院舍的老人都平易近人,願意從事這種工作的人士的水平亦良莠不齊。不過,人在起居生活都需要照顧的晚年,需要的其實只是最基本的,人作為人應得的尊重而已。
香港護老院與荷蘭失智村這個比對,肯定會惹來類似的反駁:香港地少人多(嗯,土地不足丫嘛,一定係咁啦);荷蘭人稅項負擔嚴重,高福利,不是香港該走的方向(係呀,如果唔係點起三砲,點幫高鐵填氹?);失智村是個別例子,不代表荷蘭無受苦的老人家(無錯呀,喺香港呢個地方,個別例子=唔洗理架啦)。然而,這真的是我們樂見的未來嗎?當有一天你我老去,不幸地失去家人的照顧,你願意在「劍橋護老院」終老嗎?你願意在眾目睽睽下,裸著身軀,忍耐著塑膠手套與廉價沐浴露混和而成的刺鼻怪味,讓對你如喝罵狗隻般大呼小叫,彷彿想要把你鬆垮的皮膚一一擦破的大嬸把你隨意魚肉嗎?借友人文章標題作結:「他朝君體也相同」,共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