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說的亂倫,是指政治倫理,包括但不限於政治上的傳統、慣例、道德等等。這些東西法例管不了,法庭判不了,什麼規矩要守、界限在哪裡,就看當事人的見識和修養。
「酒店關門我就走」
前特首董建華先生高調牽頭成立智庫,還正式開記者會點評現任特首的施政報告,真是令人大開眼界。如果這個智庫貫徹他一向假大空吹水會的風格,那也沒有什麼大不了,但說到做時事評論員,他是全香港最沒資格的人。
近年來,如此明目張膽地品評現屆政府的前領導人,恐怕只有台灣李登輝前總統了。李前總統任內政績自有評價,其台獨主張在島內亦譭譽參半,唯大多數人對其退任後仍對時局指指點點不以為然。相反,美國小布殊前總統任內笑話不斷,在任時也不算受歡迎,但卸任後自動消失,倒也不失從政者應有的風範。當然,卸任後助選、繼續宣揚自身理念也大不乏人,但大家都遵守的底線是不對現任領導人的政策指手劃腳。如果真的不甘寂寞,也可從事一些更超然的工作,例如美國前總統卡達,超越個人和黨派利益,奔走於各國之間,更獲得諾貝爾和平獎,人們覺得他做前總統比做總統出色得多。其實董生“復出”前,以其獨特身份專注中美關係,人們又覺得他不像其繼任人般或貪或奸,名聲比在任時還好,何不以卡達為師呢?晚節不保,以此為憾。
「酒店關門我就走( I leave when the pub closes.)」是英國已故首相邱吉爾爵士的名言,1945年大選前夕他對可能落敗如是說。落敗不是退休,數年後他再次出任首相,到真正退休後就沒有再干預政事。而他這句說話就成了對卸任領導人的基本要求。不要以為這要求只是西方價值,我們中國人(對,是我們)也有「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之說,出自論語,國家前總理朱鎔基先生卸任後多少人請他“分享智慧”,他也嚴守這個界限,從不公開對現屆政府說三道四。
董生,你的酒店已經關門了。
導彈射烏蠅 殺雞用牛刀
梁振英特首在其一年間最重要的演說中批評一本學生刊物,成了施政報告的最大亮點。幾天後,美國奧巴馬總統發表了性質類似的國情咨文,人家說什麼呢?
「現在該由我們來選擇我們希望未來十五年、乃至未來的幾十年是什麼樣子。」、「我們是否要允許自己捲入派別紛爭,互相打擊? 還是我們要重新找到讓美國前行的共同目標?」、「今天晚上,我不希望花費太多的時間列出這些議題,而是著重談談擺在我們面前的選擇當中涉及的價值觀。」
都是一些很宏大、很動聽的說話,理想主義者稱之為理念,現實主義者稱之為廢話,但一個領導人的年度演說理應如此。面對眼前問題,就說放眼未來;面對社會分化,就說要化解矛盾,都是一些難以反駁的亮麗語言。而我們的特首,在施政報告中批評一本在校園外知名度接近零的學生刊物,針對的是絕大部份香港人想也沒想過的主張。特首先生,我不是要求你做奧巴馬,但說幾句社會團結、世界和平也不為過吧。
梁生說他有言論自由,如果他不是特首,如果場合不是發表施政報告,他有自由說反對地球從太陽系獨立,也沒有人會理會。這個身份、這個場合就不是你說什麼都可以,每一個字都代表特區政府的官方立場,如果一個領導人覺得施政的最大障礙是一本學生刊物,那麼你應該去選學生會,而不是香港特區政府行政長官。
順帶一提,說港獨思想違反基本法,所以要用導彈和牛刀對付,提一提你,基本法也說「保持原有的資本主義制度和生活方式」,我的一班左翼朋友整天嚷著打倒資本主義,這幫人影響力估計比港獨大上百倍,你不點名批評當心有一天香港會變成社會主義。
代議士為了出席酒會而缺席議會
2015年2月4日是立法會開會的日子,近下午六時會議廳內建制派議員不足十人,兩次不足法定人數而需要傳召議員,幸而沒有導致流會收場。尊貴的議員們去了哪裡?原來是出席中聯辦新春酒會。中聯辦是什麼東西,對建制派來說是主子,對香港市民來說什麼都不是。議員受市民之重託,為了一個非驢非馬的組織所舉辦的酒會而不履行最重要的職責,議會於你們為何物?中國古制是多大的官,聖旨一到,正在做什麼都要跪下接旨,本來你們有做奴才的自由,但做了議員就是公僕,你們的主子是香港市民,而不是那個什麼主任。
我不是一個會議至上主義者,如果是為了與議員身份匹配的理由而缺席會議,我認為無可厚非,但前提應以公利為先。出席中聯辦酒會,公利何在?
前特首、特首、建制派議員(特別是功能組別議員),本身已經先天不足,本來也不寄望你們有什麼雄圖大略,但可否不要自甘於後天失調,希望你們稍為注重一下從政者應有的倫理要求,不要成為不折不扣的政治亂倫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