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是2011年中左右,一位老黃營的前輩,分析了曾蔭權的長期計劃。他的基本立論是,曾以及支持他的北京鴿派,是願意以2017年一届黃營特首,換取藍營在2022年後的長治久安。前輩是那種跟英國政府打交道出身的商界精英,當日沒有參與政治,是因為看穿了直至香港完成去殖手術,從政不會有權,所以只好退一步,悶聲發大財了。
這一刻筆者把理論再拿出來說,並非要為曾特或唐英年翻案。我只是想帶出一個訊息,歷史有時候,真的是一男子或一小撮決策者所改變。一念天堂,一念地獄,而慎之。今天的局面,絕對不是必然;雨傘運動的責任,將來自有公論。
如果按照831出台之前大家的共識,2017年怎算都會出現一位黃營特首候選人。只要黃營推舉出來的人尚算溫和,因為是第一次選舉,黃營的勝算很高。所以在2011年的時候,前輩已經說,北京不可能不知道他們要跟黃營特首共事。在這種「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的情況下,只能將這位黃營特首成功的機會減低。換句話話,就是要埋地雷。普選之後,政治的主戰場會變成經濟政策,誰把香港弄得蒸蒸日上,誰就是政治家。所以當日的地雷,要在2017年後製造經濟問題。
政制上,2017年普選特首,2020年普選立會,就是第一個地雷。無論誰是特首,2017至2020年的立會,藍營都擁有否決權。黃營特首,如取態不是極溫和的話,那麼上任的一天,就開始了跛腳鴨特首的生涯。結果就是這位黃營特首,只能蕭規曹隨,不停拆彈。
起動九龍東,當日的規劃是增加4,000萬呎的寫字樓以及差不多1萬間酒店房間。要知道,中環所有的寫字樓面積,亦只有2,000萬呎左右;整個香港的優質寫字樓面積,亦只有4,000萬呎。酒店方面,2011年時候房間是約5萬間。基本上,如果曾特的繼任人願意,過去兩年就會不停賣商業地。這樣這幾年的經濟會好旺。這種規模的寫字樓,施工期是三至五年。所以這批寫字樓都落成之日,已經是黃營特首當政之時。寫字檈突然多了一倍,租金極可能會大幅下滑;黃營特首面對的,就是董建華當日的困境:上任之初,就是經濟下滑之時,結果整個任期都在打逆境波。
另一個地雷,就是大學的投資。這幾年,大學資源增加,招了一派世界級大學培訓的年青學者。教授做研究,研究員就是研究生。而香港這幾年的研究生,已經是以內地生為主。到了黃營特首的時候,就很可能出現了一個兩難局面。到時候,香港可能出了幾位世界知名的科學家,但他們的研究不能立即化為經濟貢獻。尤其樓巿大跌後,黃營可能面對著以年算的赤字預算,那麼他能削去已經略見成效的研究經費嗎?
再者,到時本土派會吵,在赤字預算下,為什麼要每年訓練上萬名內地博士生。但是沒有這些博士生,教授們那裏來人力去推動他們的研究。單單這個議題,已經讓黃營特首同時要面對政治、人口、商業發展、平衡預算等問題;基本上他任何的取捨,都一定會得罪一部份支持者。
而最詭異之處,是三個地雷,長遠對香港都好,但是都好幾年的陣痛期。如果2017年普選特首,2020年再普選立會,並非太難。將香港寫字樓面積,增加一倍,長遠會增加經濟的容載量,較低的租金,亦有利新一代的企業發展。到時候香港的寫字樓面積,接近1億呎,基本上已經是紐約及倫敦的規模。
大學投資,中期能提升香港僱員的質素,長期能令經濟轉型。有效的非本地生政策(按:絕非限於內地生),亦能豐富香港的人材庫,增加競爭力。但是在曾特的計劃下,陣痛都由黃營特首承擔。
如果事情按上面的藍圖發展的話,我們不滿這位黃營特首的程度,或者比2002年時的董特更不滿。到了2022年,另一位藍營政治人物,就能以經濟政策,輕易KO黃營特首。到時候陣痛已完,香港再度起飛,2022年勝選的特首,只要不失德,2027年連任亦非難事。長遠而言,更可能演變成一個論述:藍營會經濟,黃營會選舉。之後所有的黃營特首,都會背負著「不懂經濟」的原罪出戰,每一届特首戰,都是逆境波。
筆者當然不贊成這樣計算黃營。但是這個方案,最少我們有權去發揮能力,去改變現狀,而不用勞民傷財了那麼多天。
當然,歷史每每由一男子改寫。最後的歷史結果是先有831,結果出現了928,令整個政治版圖改變了。今天再做曾特當年的計劃,亦已經不再可能。但是政治,包括香港,從而都不是非黑即白。尋找中間那一度灰,是決策者的根本責任。
中英兩個文化,都會玩政治。但是中式政治,講求的是以名導勢;只有君臨天下之後,才談理想。英國人的政治,卻是永不破臉,但卻在細節中,逐步爭取自己的利益。香港向來以亦中亦英自許;中式處理手法,我們試了六十多天了;現在請以英式手法,把事情解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