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討論政治,筆者傾向使用黃營一詞,因為所謂「泛民」,已經成為了某一特定取態。在這「傳統」泛民之右,存在著更進取的勢力。本土派是其中一支,但像高登巴絲計劃參選區會的一派,也希望在傳統泛民的模式以外,尋找其他的空間,壯大黃營的力量。這派進取黃營,在議會已經有一定的位置。雨傘運動有沒有壯大它,到底壯大了多少,明年區選就自有分曉。筆者對他們的成長是樂觀的。
其實在傳統泛民之左,理論上還有另一脈的黃營。這一脈,政治取態偏黃,在法治、自由等議題跟黃營其他派別沒分別,但是經濟取態會側重海湼克跟佛利民式的自由放任主義。一直以來,這一派的聲音比進取黃營的聲音更小。廣義的進取黃營,在立法會中還有幾席,但黃營自由派,卻連個能代表的政團都沒有。這當中有實際的歷史及制度的原因,但最後結果卻是將好一部份的淺黃票源,迫成中立游離票。一旦自由法治受損(04年),淺黃票源含淚投了泛民,雖然明知他們的經濟政策不合己意。但政治氣氛相對平和之時(12年),這些淺黃票源,卻又跑到建制派去;原因就是希望建制派能推進經濟發展。
讀者或會覺得,商界不是都為了利益,成為建制派嗎?筆者上一篇文章《香港人,食四方飯》,討論了香港人,本來是食四方飯的,只是過去十來二十年,慢慢變成了只以中國為主。誠然,如果一位商人,生意都在大陸,的確是要以大陸馬首是曕,親建制是必然。但在六七十年代,以及中國成了中等收入國家後的將來,重心不在大陸的商界,並不會少。
對商人來說,法治及自由都不可或缺。假如沒有法治,怎去保証簽的合同會被執行?或者在違反合同的時候,怎去保証法院的判決是對事不對人?沒有法治,怎去保証制度公正,讓商業機構公平競爭?沒有自由,商界怎去吸收國內外的新發展,將新技術新文化帶入自己的公司?沒有自由,又怎能保証資訊流動,自己的情報室掌握的是事實的全部,從而做出合適的應對?所以對大部份的商人來說(尤其是一般所說的中小企),自由法治反而是保障他們發展最重要的社會制度。過去十幾年的發展,更証明了沒有民主,則自由法治永遠受威脅。從這個角度來看,其實他們是屬於黃營的。
而且商界不一定反對扶貧政策。美國的民主黨,票倉在紐約州、加州等最富裕的州份。當中的原因是部份商界人士,明白到要長治久安,先要社會穩定。要社會穩定,先要民眾安樂。所以適度扶貧,甚至身後將大部份資產捐出來,就是保証社會能長期發展。這樣做反而令自己的商業活動,穩定性更高。巴菲特就說過,他將自己的身家捐出來,實際上才是給後代最好的禮物。所以商界扶貧,並非天方夜談。
黃營自由派,聲音被一直忽視,也許跟我們將政治光譜分得太粗疏有關。只以政治取態分左右,模糊了實際的焦點。外國分析政治立場,都會用政治指南針(political compass)。政治取態跟經濟取態,是兩個概念。同樣是親民主,一樣可以支持商界及支持基層。情況就有如上圖。
雨傘運動的三個佔領區,正暗暗對應了三脈黃營。金鐘最傳統,對應了傳統泛民;旺角較進取,對應了進取黃營;而銅鑼灣,經常被遺忘,正正對應了理論上應該有財力物力,但卻一直沒有人深耕的黃營自由派。
黃營要持續發展,必須團結所有支持民主的力量。只要將黃營的經濟光譜拉闊,讓支持不同經濟政策的民眾,都在黃營之中找到代表自己的聲音,我們才可以在政治光譜方面,結成穩固的同盟。香港支持民主的民眾恒常在半數以上,但選舉每每打得辛苦。蛇齋餅糭、配票策略等只是戰術;而戰略層面來看,黃營有否團結所有支持民主的巿民,才是今後政治發展的重點。黃營三脈,脈脈不可廢,就是將所有民主派,重新團結的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