溝通、語言的重要性 - 讀陳健民教授一文有感
讀陳教授的文章《公民抗命的邊界與轉化——兼回覆「教育小卒」》,在深感受教之外,我想到,這篇文章的受者(文中的「學生和佔領者」)是誰?是民間團體及學生組織(雖然我不覺得有任何團體或組織有position去叫留守者響應呼籲)?還是每一位留守的戰友?如果是前者,那文中的呼籲想必已在之前無數的會議裡提出過。那這篇文章的用意何在?是想公開闡明自己的立場?若如此,則受者就不是民間團體及學生組織而是一般市民,若如此,則文章的作用就不是呼籲而是闡明立場。要搞清楚這點,因為語言在特定的context下有其特別的意義,要搞清楚這個意義才能確定「我」是以甚麼身份去讀這篇文章以及該有甚麼反應或行動。
如果受者是每一位留守者,我希望,有天我能遇到陳教授,親自反映我對文中呼籲的看法,也希望每一位有話說的留守者能親自向陳教授反映他們的看法。溝通,是這場運動,或引伸開來,民主的一個重要元素。溝通不是單向的。政府權貴每天在主流媒體呼籲這呼籲那,然後覺得我出了聲,盡了責任,可以收工。但這不是溝通。這只是各自表述。我們不是Veda,我們只有雙向溝通一途去了解他人的看法,去整合運動的方向。
我想,經過今次運動,當大家嘗試過有不同的途徑發表意見,交流看法,並發現直接交流原來會帶來思想的新機,大家或許就已厭倦傳統的單向發言或呼籲。舉例,如果我不同意announcement裡的某個呼籲,某個看法,某個立場,我會直接走去booth表達我的看法,然後討論,反思。就是交流雙方都有機會表達自己看法並清楚對方有機會接收到自己的看法。
例如,我想告訴陳教授,他要讀者思考的第一點「能否將佔領運動轉化為持續的雨傘運動… 而非像現時般將精力全放在佔領區,而將其餘的社區拱手讓給反佔中力量?」,至少四個學生/非學生組織已開展數星期的社區工作,早已不是「將精力『全』放在佔領區」,及,在社區工作期間,他們都受到反佔中力量無情的攻擊;他們沒有「拱手相讓」,他們盡力捍衛自己的理想。而第二點「全港支持民主的市民能否加倍到3個佔領區的小店消費… 並向他們解釋爭取真普選的重要性」,至少有兩個組織,在運動初期已開展相關工作。我在反思的是,是否宣傳工作做得不夠廣,reach不到某些potential target cohorts?還是進行中的行動和陳教授心中的行動有落差?如果有機會討論,相信對行動的進化會很有幫助。
進一步的反思是,主流媒體挾持「佔領運動」之名打擊「爭取民主」之志,將整個爭取民主的運動縮窄為「佔領」這單一而負面的虛名,只提「行動」而不提「理念」,彷彿我們所做的就只是「佔」,籍著在主流媒體消滅「民主」、「政制改革」這些字眼消磨這運動,模糊運動的初衷。我們何苦隨這計謀起舞?問題不在討論「退」或「不退」,而在集中討論「退場」、「撤離」、「縮窄範圍」。在使用這些字眼的同時,我們的思想也不知不覺地被焗限在將「民主運動」與「佔領」劃上單一、排除其他元素的等號。我認同佔領對整場民主運動的重要性,但更想以「民主運動」為中心去思考運動走向,而不是墜入主流媒體的語言陷阱,局限自己的思考於「佔領」該何去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