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鉛水影響屋邨居民驗血報告陸續發表,警號響起,令人擔憂。
參考美國標準,18歲以下人士、孕婦和餵哺母乳媽媽,血鉛水平是100毫升血液不可超過5微克,其他成年人是不可超過10微克。第一批化驗結果,政府報告說沒有超標,但部份接近標準上限。媒體委託醫生檢驗另一受影響的屋邨,哺乳媽咪和五歲兒子血含鉛量分別為6.5及7.2微克,超過標準上限,鉛毒更可能通過母乳,波及餵哺中的嬰兒,令媽媽憂心如焚。
含鉛毒水超過世衞標準,血含鉛量也超越上限,警告響亮而清晰,需要跟查的是,血鉛偏高和超標個案的真正原因為何?與喉管和焊接物的含鉛量有否直接關係?
人體通過腸胃等消化系統吸收重金屬,兒重吸收比例高達四到五成,重金屬只有少部份排出體外,其餘在身體不斷累積,醫學早已證實,重金屬會導致癌症等病變。鉛會破壞神經系統,發育中兒童腦部影響尤為嚴重,不能醫治,無法修復。即使血鉛含量沒有超標,但長遠影響為何,還有待觀察。現在只能做的,就是馬上停止從食水食物和其他渠道吸收鉛份,避免身體進一步受鉛毒傷害。但政府官員的態度,令我十分擔心,連這個最基本最卑微的要求,也未必能夠達到。
衞生署程卓端醫生「拉勻一世」的概念,其實一點都不難明白。她的解釋是這樣的:食水超標輕微,風險評估不是「急性中毒」。假設一生人有70歲,但如果每天飲水「有時超標,有時不超標」,經過「一生人拉勻」後,實質「吸咗幾多鉛?」即使短時間飲用超標水,「但講緊70歲、80歲都飲符合標準食水,就不符超標定義,所以對健康無明顯影響」。
程醫生已不只一次為她的理論解畫,一定不是「記性不好」而講錯,但卻犯了非常低級的錯誤。嬰兒出生後,用超標鉛水開奶,飲用足足兩年,即使今天馬上停用,在身體內累積下來的鉛,對嬰兒的腦部會造成甚麼程度的永久傷害?程醫生有沒有足夠評估?即使活到70、80歲,拉勻一世沒有超標,但發育過程中受損的神經系統已經無法復原,傷害更不可逆轉。
拒驗隔夜水圖隱瞞真相
同樣道理,一個60、70歲腎病病人,前半生沒有喝過含鉛食水,但過往兩年卻不停飲用超標鉛水,即使「拉勻一世」來計都沒有超標,近兩年不停吸收鉛毒,對病人腎功能帶來甚麼影響?是否要仔細診斷?用大事化小,一概而論的方法,輕描淡寫企圖安撫民眾情緒,這不是一個相信科學的醫生應該有的操守和行為。
另一個有爭議的問題,就是應該如何採辦驗水才準確?水務署的化驗師和親政府專家,異口同聲:「開水喉2至5分鐘後取水辦,才符合國際標準」,更斬釘截鐵的說:「這與居民日常的用水習慣最接近」。
任何一個普通市民,馬上可秒殺政府的荒謬說法。晨早起床,無論是漱口洗臉,煲水沖茶沖咖啡,還是洗米煮飯帶回公司吃的午餐,開水喉2至5分鐘後才取用,如此浪費食水的市民,在香港相信萬中無一。官員的取辦驗水方法,說是與香港市民日常的用水習慣最接近,完全不符事實,指鹿為馬,顛倒黑白,莫此為甚。
官員為何拒絕取靜止隔夜水辦檢驗?原因一字咁淺,就是要刻意隱藏鉛水超標的真相。如果鉛份在水中客觀存在,隔夜靜止的食水當然含量較高,開水喉2至5分鐘才取用的水辦,甚麼含鉛證據都隨水流逝。哪種取辦方法才能找出事實真相?親政府專家聲大夾惡為政府辯解,越說越亂,越幫越忙,誰更有說服力,廣大市民心中有數。
科學就是科學,要講實證,不能為安撫群眾,甚或抹黑對手而避重就輕,隱瞞真相,更絕對不能為政治服務。中國大陸頂尖科學家錢學森,對畝產萬斤衞星田歌功頌德,為大躍進推波助瀾,結果引發全國大饑荒大災難,人相食,餓死以千萬計。香港的醫生和專家們,有沒有吸取這歷史教訓?
原文刊在蘋果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