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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一票」要得嗎? ——一封來自中國大陸左翼青年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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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Manson Wong

2015年4月22日,我在自動推送的微信(也稱」wechat」)新聞裡看到了新華社發表的一個充滿荒謬的新聞標題——香港公佈特首普選:500萬港人一人一票選出【1】。不僅文章的標題和內容極為荒謬,連文章下面的評論欄更是成了」五毛」和」自幹五」們表演的舞台。不過也不乏一些尚且還不是那麼」迷信」的網民們反諷式的回覆。那麼且讓我們簡單的來看看,中共當局和港府起勁地宣傳的」一人一票」、」特首普選」是怎麼樣一個東西。

在去年的雨傘運動剛剛開始的時候,我就曾寫文章指出:」但是,前段時間人大常委公佈的政改方案,卻讓香港人民憤怒了,那個方案並不是香港人民希望的方案,從那個方案中看的出來,即便2017政治改革以後,香港人民是有了形式上一人一票普選特首的權力,但是,特首候選人卻是要親中共的上層人士主導的提名委員會篩選後才可以成為候選人,這樣的所謂普選有什麼意思呢?和我們大陸的沒有競選自由的所謂人民代表選舉制度如出一轍。【2】」

徹底的資產階級寡頭政治

8.31的政改方案是寡頭政治,是資本主義官僚統治的產物,就連信仰資產階級自由主義的學者先生們都極為不客氣的批判這樣的選舉制度。轉用一位網友的話說:「滿清實行所謂憲政」。是的,這句話說的極為貼切,雖然從制度上和歷史時期上來看,滿清政府和中共政府屬於兩個階級的統治,但是,不民主的階級統治都是如出一轍,即是他們總是擺出各種「事實」來告訴被統治的普羅大眾——這樣的國情下,我們已經非常民主了,或者說「民主需要循序漸進【3】」這些已經爛透的話語。我本人是極為反感所謂「一國兩制」的說法,何謂一國?按照中共的說法即是中共的中華人民共和國的統治,那麼」兩制「即為大陸實行的所謂的」社會主義「和非大陸地區但為所謂中華人民共和國法定行政區劃的特區實行的「資本主義」。但是稍有常識的人不難看出,其實中共真真正正在實行的是和港澳特區及他們認為屬於自己合法領土的台灣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資本主義!最重要的是,如果要把這同為資本主義制度下的民主程度做一個排序,我想凡是有正義感和良知的人都會毫不犹豫的把中共排在最後一位,因為他們連最溫和的改良派都不放過封殺及囚禁(從前段時間的记者柴靜拍摄的紀錄片《穹頂之下》、「女權主義五女將」到記者高瑜)。所以大陸的「兩制」中的這種「社會主義」應該是「官僚資本主義」才真。現如今他們又要大肆的推行這種寡頭政治到香港去,雖然之前雨傘運動時期,香港群眾已經表現出強烈的反抗,但是這似乎阻擋不了中共執意推行他的專制統治。

「被代表」的「普選」

那麼大陸的「人民代表大會制度」和香港根據《基本法》第45條的「提名委員會」制度有什麼區別?要知道,中國大陸地區實行的所謂「人民代表大會」中的「人民代表」是層層刪選最後才進入「人民代表大會」,那麼進入這裡面的那些「代表」又是什麼身份呢?他們是否真正代表了人民呢?他們的身份大多是城鎮及鄉村的官員,譬如市長,市委書記,縣長,村長之類的,也不乏那些所謂有權有勢的「名人」和資本家。雖然人大會議每次都不乏一些基層群體的代表,但那畢竟是極少數,而且往往只是點綴的花瓶。所以在我們大陸,常有人說「我們被代表了」,這一點兒不錯。雖然法律規定符合條件的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公民人人有選票,形式上來看也確實做到了「一人一票」選「代表」,但其實我們並不知道候選人的身份、來歷、事蹟等等資料,或者所知甚少,甚至有些人當上「人民代表」都沒有經過法律途徑,等於「欽點」、「內定」了(筆者在高中和大學時期也被「欽點」為共青團支部書記,後因思想分歧和團費去向問題自動退出)。這些也可謂是司空見慣的了,那麼這些個「人民代表」真的是人民「一人一票」選舉出來的嗎?他們真的能代表普羅大眾的利益嗎?

如今推行給香港的「提名委員會」制度也是換湯不換藥的做法,香港群眾表面上來看是有「一人一票選特首」的權力,但是他們只能從經「提名委員會」刪選過後產生的2到3人的候選人中「一人一票」選出香港的行政長官,那麼這樣的選舉無異於讓你從幾個爛橙子裡揀出一個相對比較不爛的橙子罷了。那些個「五毛」和「自幹五」們整天批判的美式民主—— 「兩個爛蘋果(意指民主黨和共和黨)裡挑一個不爛的」不就是如此的嗎?怎麼今天他們卻來維護這種他們整天批判的同一種制度呢?他們到底代表了誰人的利益呢?更可笑的是他們總是能把民主自由和「西方反華勢力」聯繫在一起,殊不知民主自由是全人類共同的追求,並沒有任何界限的差別。雖然身在中國大陸,但是我也曾想盡一切辦法,看到了HKTV拍攝的《選戰》。是的,《選戰》已經很好的給出我們一個比較直觀的答案,即是如果現在通過的政改方案在2017年的選舉中實行,那麼就差不多等於把《選戰》裡的情節搬回到現實生活中,而《選戰》最後卻沒有公佈「特首」是葉晴還是宋主席,我的香港朋友告訴我,香港人多麼渴望出現一個葉晴一樣的特首。但是現在看來這是不大可能實現的。因為在這樣的資本主義制度下,在這樣的寡頭和官僚政治及經濟統治下,就算「葉晴」能入選候選人,拿到「提名票」,但也做不了「特首」。從《選戰》中我們也看到了那些個「提名票」和「提名委員會委員」是多麼的骯髒和虛偽,即便有些尚且保留一丁點良知的「委員」,但當面對政治和資本的衝擊及誘惑也是屈服。

這方面我舉個現實的例子,我之前在網絡上看到關於香港公民黨黨魁梁家傑先生現身說法講述2007年他參與選舉香港特區行政長官的內幕,即一些選舉委員會的委員因為自己在內地的經濟利益而不得不投票曾蔭權而拒絕推選梁家傑【4】。那我們再來看看現在香港政府要推行的提名委員會制度和基本法規定的現行的香港特區選舉委員會制度【5】又有多大的區別。《基本法》規定的現行的香港特區的特別行政長官需要「由具有廣泛代表性的選舉委員會選出【6】」(在這裡我不禁想問,這個「具有廣泛代表性」的委員會是否真的代表「廣泛代表性」?又如何的「廣泛代表」?是不是又一個「被代表」呢?【7】),即候選人要必須經由這個選舉委員會內401票的支持才能成功當選成為香港特別行政區的特別行政長官。而在提名委員會制度下特區行政長官是必須由1200人的提名委員會提名並且參選人必須獲得提名委員會的過半數提名,每名提委最少提名兩人,最多票的2-3人可「出閘」,然後再通過符合選舉條件的香港公民通過所謂的「一人一票」選出,票多者當選。這種帶有「刪選」性的選舉制度同中國大陸的人民代表大會那種「被代表」的選舉制度大同小異,也更是談不上一丁點的「循序漸進發展民主【8】」。所以,這樣的「一人一票」我們能支持嗎?

群眾的自我組織是中心

那麼我們應該怎麼辦?如何去阻擋這種蠻橫的行為呢?在雨傘運動中,香港人民已經表現出爭取「真普選」的決心,那麼在接下來的鬥爭中我們應該繼續保持優秀的鬥爭傳統。

很多群眾寄希望於「泛民」在議會中投票否決政改方案,在我看來,雖然我們歡迎泛民派議員堅持在議會投反對票的,但不應該把希望完全寄託在泛民議員身上。眾所周知立法會是資本主義法律制度的立法機構,但是那終歸是資產階級進行他們專制的階級統治的地方,我並不是反對議會鬥爭模式,只是我們不能對「泛民」抱有太高的期望,在之前好多次的立法會會議中,即便有「泛民」們的所謂抗爭,但是一些不利於民眾的政策還是被推行,甚至還有梁振英繞過立法會欲直接推行政策的行為,從過去那麼些年來的財政撥款問題到最近的香港機場起建第三跑道事件,這些事蹟已經數不勝數、屢見不鮮了。而且,泛民議員會否在最後一刻屈服,也未可知。畢竟「泛民」們始終是資本主義的信徒,是資產階級的自由派,他們既不倡導工人的獨立鬥爭,沒有把民主與民生真正聯結起來,也天真的幻想少數人的佔領行動能迫中央屈服。在如今政改問題上,香港民眾應該主要依靠民眾的自我團結,團結那些反對專制的來自五湖四海的普羅大眾,把本土反對專制和資本主義的鬥爭和全世界的反專制反資本主義的鬥爭聯繫起來。在中港經濟融合和資本全球化的今天,香港做不到獨善其身,我們既不能寄希望於給中央政府請願令其接受民意而「轉軑」(因為要曉得如今港府的這些做法都是中央政府認可的,政務司長林鄭月娥也毫不避諱的對媒體們表示中央是一定不會改變8.31框架的),更不能寄希望於別國的資產階級政府。近到英國政府在雨傘運動上對中共的曖昧態度並積極帶頭加入「亞投行」的行為,就像1980年代南韓「光州民主化運動」美國政府的態度可以明顯的看出,資產階級統治者始終是一丘之貉,他們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把民眾當成政治和經濟的利益籌碼,就像賭博台子上的籌碼一樣,人民群眾只是他們互相博弈的工具。而普羅大眾在這樣的變態遊戲中只會不斷的面臨絕望和死亡的境地。

調節鬥爭手段 更好達到目標

那麼,我們是不是應該繼續發起像雨傘運動那樣佔領街道之類的行動呢?或者是不是應該發起更為猛烈的佔領行動呢?其實在雨傘運動初期的時候我是支持短期性的佔領街道並舉辦各式各樣的民主論壇和一些公民自治的活動,但是我認為佔領街道並不是我們全部的鬥爭目的所在,想必我們中很多人也跟我一樣,認為佔領街道的這樣的行為只是一種手段,可以表現出一種群眾是不可屈服的態度,讓那幫建制派、資本家和中共官僚看到我們是團結的,我們是能夠聚沙成塔的。但是,這種手段是不是應該繼續被使用下去,這就是我和諸君的分歧所在,即我認為,當佔領行動成為一種阻礙一些居民生活或者就有點像鋼筋物理性能中達到最後屈服階段的那一時刻的時候,我們是不是應該冷靜的思考我們的前路,因為運動已經進行到一個叉路口的時候,整個環境迫著我們去選擇一條合適的長久的真正能帶來深遠影響的鬥爭道路。

馬克思主義左翼提倡階級鬥爭並堅定的認為只有勞動人民的暴力革命才可以徹底的砸毀國家機器並建立新的社會制度,所以我個人是並不反對暴力鬥爭,但是,暴力革命的成功並不是任何時候都可以實現的的,也就是說也只有溫度加熱到一定程度,冷水才能夠沸騰起來,質的變化需要量的變化到一定程度才能達到。即是在只有最廣泛的群眾覺醒起來的時候才能夠發生,的的確確我們的佔領行動帶動了不少群眾的覺醒並獲得了較多的支持,但是反對聲也不小,當我們的佔領行動令到整個運動達到一個瓶頸,無法繼續得到實質性的進步的時候並且也同時影響著周邊居民生活的時候,那些曾經支持過我們的人會變得不理解我們的這般行為,這是毋庸置疑的。我們不能做視而不見或者自欺欺人的阿Q,我們既然選擇了進步的社會鬥爭,那我們不能任性,不能讓一些東西蒙蔽我們的雙眼。我們必須正視這些問題。所以我認為我們接下來不應該行佔領街道或者佔領政治性建築等冒險的行為,反而要重視並建立各種各樣的人民鬥爭自治組織,用群眾遊行集會及群眾性罷工的方式團結起來鬥爭,建立與獨裁統治對立的人民權力。這樣才能真正的做到將鬥爭的火苗延續傳承下去並有希望在未來的某一日獲得成功。

大陸和香港的姊妹兄弟們,此時此刻的我們面臨著資產階級官僚和金融霸權的壓迫統治,如若我們不能夠團結起來一齊去鬥爭,我們將失去最後的掙破鏈鎖的機會,將永世成為專制獨裁的奴隸。來吧!讓我們放下那些由專制統治者帶來令我們相互仇視卻不值一提的怨恨,團結起來,向前進!向前進!

注釋:
【1】騰訊新聞:香港特區政府公佈行政長官普選方案
網址:http://news.qq.com/a/20150422/037872.htm?tu_biz=1.114.1.0

【2】林同燊:《香港人民的民主鬥爭萬歲!大陸同胞請看清事實真相!》
香港獨立媒體刊載:http://www.inmediahk.net/node/1026622

【3】新華社:民主需要循序漸進,沒有民生哪來民主
網址:http://news.xinhuanet.com/mrdx/2014-10/08/c_133698219.htm

【4】蘋果日報:【點解袋唔落?】篩選過來人梁家傑:選委話提名我冇運行
網址:http://hk.apple.nextmedia.com/news/art/20150423/19122817

【5】百度百科:香港選舉制度——「根據《香港基本法》第46條,行政長官每屆任期5年,由具有廣泛代表性的選舉委員會選出;選舉具體細則由香港法例第569章《行政長官選舉條例》訂明。《基本法》附件一第4節同時訂明,有意參選行政長官的人需獲得100個選委會委員提名,方可正式成為候選人。投票以不記名方式、絕對多數制進行,候選人即需取得401票才能當選。與許多西方選舉制度不同,根據《行政長官選舉條例》第31條,勝出的候選人須聲明他不是政黨的成員。」

【6】援引《中華人民共和國香港特別行政區基本法》第45條內容

【7】可參考RTHK相關視頻——鏗鏘集:一人一票的迷思
網址:https://www.youtube.com/watch?v=rzLt5YryiCA

【8】呂新華:中央堅定不移支持香港依法循序漸進發展民主
人民網:http://lianghui.people.com.cn/2015cppcc/n/2015/0302/c394193-26622023.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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