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原有連結有問題,所以重新張貼,並附上後記,回應網友的留言。)
昨晚,我對於香港一部份年青人的處境,多了一點體會。
在實習的過程中,我有不少機會與很多背景截然不同的年青人交流,聆聽他們對香港現有政策的意見和個 人的生活感受。在幾次的對話以後,我腦海都閃出同一個問題,年青人,你們生活得快樂嗎?這些又會是 你們想要的生活嗎?容許我認為,香港至少有兩個組群的年青人,正處於不愉快的生活當中,包括為了主 流社會期望而生活的一群,和被社會制度排斥在外的年青人;我相信社會的某種制度和想法,正加深了香 港年青人在生活上的辛苦程度。
主流社會對於青年一直都有兩極的評價,對於願意努力向上流動,實踐社會期望的年青人,甚少負面評 價,例如剛成為青年事務委員會主席,本身是一名律師及財務分析師,現職上市公司主席的「青年」,甚 至是未大學畢業已經有過百萬身家,並甘願成為「樓奴」的青年,一向十分鼓勵,政府似乎在發展青少年 的時候,都傾向透過領袖發展去培育年青人。
反差的是,主流社會對於一群在他們眼中毫無理想、沒有高薪厚職,沒有工作動力的年青人,則冠以「廢青」之名,指責他們不學無術、毫無大志和浪費社會資源,甚至認為他們行為反叛,破壞社會秩序及影響 社會安寧。另外,對於有意申請公屋的年青人,更直指他們自我放棄、依賴社會。
這樣看來,相信大家都不反對社會的確存在這兩個群組的年青人,甚至可能同意某部份社會觀點和論述, 容我很簡單地總結一下我從兩個群體中觀察所得,社會對於年青人的期望,是希望他們可以自力更生、並 回餽社會。近年政府的反應,甚至讓我產生錯覺,似乎政府已經為年青人投放了大量的資源,讓他們可以 擁有一個美好的生活環境、可以在香港各展所長、並積極參與社會事務,在這片美好的光景下,我仍然想 問一句,香港的年青人,你們快樂嗎?
主流的社會時常都提出有競爭才有進步、有進步社會得以發展的論述,強調社會資源有限,最重要還是努 力上流,在中學畢業之後,最好升讀本地資助大學,大學畢業之後找一份薪高糧準的工作,可以努力儲首 期「上樓」,同時在工作上應該發奮圖強,積極上位「做中產」,之後就可以成家立室,提升生活品味,從中產邁向 上流社會,並讓自己的孩子繼續嬴在起跑線上云云,就能成為一個成功的香港人。
或者不少讀者如筆者一樣,快要離開校園步入社會,即將面對社會接踵而來的挑戰,求職、就業和上樓這 個人人難逃一劫的主流社會模式,似乎是我們未來十多年後的目標。但在實習期間,我有機會向後回望, 是否畢業之後,我才第一次面對這個無形的社會制度和模式呢?
追源溯始,我意識自己身處一個甚麼都要求競爭社會,是公開試後以大學聯合招生辦法申請資助學位的那 一刻開始,但事實上不少青年的發展,其實取決於家庭背景,現在的小朋友,在幼稚園甚至學前教育已經 接受提升競爭力的訓練,不少家長都讓他們可以入讀名牌幼稚園,才有機會升讀一間「尚可」的小學和中 學,才彷彿有美好的人生,而我也聽說現在年青人互相比較的,都已不是個人的能力本身,而是家底了。這個社會究竟發生甚麼事?
誠如當年中學畢業之後,我敗於公開試的制度競爭不到任何資助學位,也競爭不到任何資助的副學位課 程,我唯有「聽從」時任特首董建華的建議,報讀副學士課程。在畢業之後,原來要升讀銜接的資助學位 課程一樣難如登天,面對社會的「競爭」和對副學士學制的不信任,唯有四出尋找自資的銜接學位,誠 然,在畢業之後第一件事,是要想辦法去「洗底」,這些非本地大學頒授的學位雖然獲得海外大學的同等 學歷,但在香港仍然被視為看低一線,畢業生又唯有繼續四出奔走,務求用更高的學歷去取代了名不正、言不順 的銜接學位學歷,更徨論就業情況。這本身是教育制度的問題,為什麼要學生來承擔呢?副學士制度已經發展了十多年,又 有沒有人再為這班誤上賊船的學生申冤呢?
我的經驗告訴我,在中學以後有差不多十年的時間,我一直在追求和滿足社會的期望和目標,不斷向上流 動,提升自己的競爭力,希望可以找到一份好的工作,計劃的目標包括有好的薪金,環境和待遇,但同時 要努力儲錢,目標要儲到首期,可以有機會自置物業,以免被政府和社會說我自我放棄。但在過程中,我 一點也不快樂,而和那些甘願按這個社會期望發展的年青人交流,特別是那些獲得資助學位的青年們,似 乎都認為這是社會現實,雖然不享受也不覺得快樂,但他們覺得在這個「資本主義」、「經濟主導」的香 港社會是必然的發展方向,努力不被淘汰,繼續他們的經濟至上原則也是無可厚非的。
但若有空間讓他們停一停、諗一諗,這是他們理想的生活嗎?為什麼中學畢業之後就要上大學,沒有大學 學位就彷似世界末日,毫無價值,未來的生活也同樣失去保障。似乎整個香港的社會制度,都同時提醒青 少年一些潛規則:不能失敗、升讀大學、搵錢至上云云,但青少年要的是甚麼呢?除了主流社會所言的 「生活」之外,香港的年青人有沒有機會享受更多自主和盡情的生活,不需要在某個年紀,就自動成為考 試機器和樓奴呢?再遠一點,青年在小孩階段,是否值得一個輕鬆、愉快的童年,而非偃苗助長地催谷呢?
我更擔心的是,我接觸的年青人不少也有這個強烈的想法,視這樣的制度為現實,卻忘記制度存在的本身,就有可以改變和打破的可能。或者有一天,香港的社會不再競爭至上,不再單一的經濟結構和發展, 青年畢業之後不需要急於買樓,可以安心去租樓,更甚的是,其實租樓也是樓,租一世又有何不可呢?香 港青年為什麼要用一輩子的時間,去換一個窩居,比著以前,可能用十多年時間去買一個窩居,而現在的 年青人,實在首期也沒有能力儲得起。
我感謝這個實習對我的衝擊,是要讓我們停下細想,現時的生活是否自己想要的,無疑社會制度的確很逼 人,也很現實,但這樣的生活似乎只會代代相傳,生活環境的「惡劣」是在於香港的年青人,需要面對無 止境、你爭我奪的競爭情況,我搶了你的工作、「你踩住我上」的向上流動才是皇道呢?
誠如,若我期望在香港發展藝術,或者我想到外國體驗旅遊,香港又是否容許這樣的「非主流」生活呢? 今年施政報告所提及,為青年創造的機會則可以回答這個問題,政府為有志創業和認識國家的年青人提供 了一系統的援助,想發展沒有實際價值和即時高回報的工作,一向也不是政府的鼓勵發展方向之列。問題 是,當政府只透過單一的經濟或者支援政策,去推動單一的青年的發展,如果我相信「青年不是鐵板一 塊」,那少量(你肯定這群年青人佔了香港青年的大多數?)想創業的年青人之後,那其餘想有其他發展 方向的年青人呢?他們又有甚麼發展機會,很抱歉,我看不到。
或者你開始明白香港不少年青人都生活在一個處處受限制的社會環境,除了單一政府想培養的年青人可以 獲得更多的支援和資源之外,其餘的年青人發展實在受到很大的阻力,事實上,每一個年青人不論背景、 不論學歷,都有自己的長處,這正正是青年本身最重要的價值,多元、獨特,而且是社會重要的資源和發 展的動力。
無奈當香港社會只選擇一種經濟發展方向,只願意發展金融、地產行業,無疑已經為嚇怕不少年青人,你 若期望可以有安定的生活,或者未來的發展比較順利,你應該投身這些行業,行業又會淘汰一部份非主流 大學和相關學科出身的畢業生,從而影響了青年在大學選科、中學的學習生活和著重公開試的表現,加強 了公開試「一試定生死」的角色,很多時青年的選擇,根本就受到現實和社會制度的高度影響,所以主流 社會一面倒把所有問題都歸咎年青人本身,根本是本末倒置的。
所以我才更覺得自從公開試失敗之後,我才意識到制度對我的影響。
在一位朋友口中,聽到一個簡單又有趣的故事。 「有一天,森林舉行動物比賽,有三位動物參加,他們是烏龜、猴子和老虎。第一個比賽是爬樹,猴子一 馬當先,爬得又快又高,烏龜和老虎不懂爬樹,只能站在原地。第一回合,猴子勝出。」你或者會估計得 到,接下來的游泳和賽跑比賽,誰是嬴家...
對比香港的現況,香港的青少年比這三隻動物還慘,因為他們只需要「或被鼓勵」參加一個叫作公開試的 比賽,不僅挑戰同學的記憶能力、語文能力、背誦能力、表達能力、組織能力等等,新一屆文憑試又開始 了,把莘莘學子略為簡單二分一下,分為會應考文憑試和不應考文憑試兩組。先說會應考文憑試的那一 組,誠如上文所說他們文憑試的選科足以影響他們入讀大學的機會,在短短幾年狂背四科必修科以及至少 兩科選修科,這樣的生活能有多愉快呢?是大家還期望在升讀大學之後,才可以輕鬆一會兒的時間,在最 後一年才瘋狂「爆紙」,但這些機會,當然是屬於那些可以進入大學,又能入讀心儀學科(至少清楚知道 自己需要甚麼,想讀甚麼而不是只為了未來畢業後的薪金考慮)那一班朋友)。
而入到大學但不是自己心儀學系的同學,人數也不少,而不少入不到大學的同學,又唯有透過自資學位、副學 位、職業文憑等發展努力向上流動,或者他們都沒有空間去問,為什麼自己要努力的各上流動,向上流動 又為了甚麼呢?,是生存,還是生活?這樣的生活快樂嗎?
當然,莘莘學子當中,還有不少選擇不去應考文憑試的同學,他們或者礙於興趣不大,專長不在於讀書, 那他們還有甚麼可行的發展呢?現時政府雖然開設了不少職業導向和先修的課程,可以作為取代文憑試的 選修科。但第一,可以用這些應用學習科目才代替文憑試其他主流選修科目可以入大學的課程和學額少之 又少,其二所謂的其他學習經歷,即文憑試制度強調,同樣考慮學術能力以外的能力作為大學取錄參考的 機制,每年又有多少人可以獲得取錄的機會呢?
再者,若我的能力不善於考試,或者無心考試,我們這些青少年還可以在香港有甚麼可以發展渠道呢?
本來,香港用一個公開試的制度,去評估青少年的能力,已經和政府「提倡」的多元青年發展背道而馳。 誠如對於每隻陸上動物,你也只設了游泳那一項測試,根本就是強人所難,而且這些一試定生死,不可留 班,留班就是失敗者的論述,某程度也影響了年青人。在這個事事應該自行摸索和學習的青少年階段,為 什麼社會看似沒有機會給年青人自行面對挫敗和挫折,反而對於跟不上或不願意跟隨主流制度而行的年青 人肆意標籤和打壓。
若果政府相信青年人各有志,為什麼香港時下的制度,只有這一條硬生生的公開試制度去考核年青人呢? 我其實想追問,為什麼年青人需要被考核,而不是讓他們各展所長,貢獻社會。坦白說,若果在香港沒有 學歷,尋找工作已經毫不容易,就算有工作,也只會面對不公的對待和待遇,甚至大家都明白,能夠應付 生活開支,薪金已經所餘無幾,又何來有錢儲首期,或者追求自己的夢想呢?
「難度,夢想只是有錢人的玩意?」我不只一次在近年的網上媒體都看過這句話。如果追尋夢想,是要付 出代價的話,你還會追尋嗎?社會現在根本沒有資本給你付出代價,當你一畢業就要出來工作,升職,供 樓的時候,轉眼間你已經過了年青的階段,多了更多個人,家庭和社會責任,談夢想、談何容易。有時我 想,在現今的社會之下,除了為了社會期望勞碌、趕著上車買樓賺錢的年青人,還有哪一群年青人最有機 會追尋夢想呢?我認為雨傘運動告訴我,最有「空間」和機會追尋自己夢想的年青人,可能是那班「廢 青」。
典實這班主流社會口中的「廢青」。最可貴的地方,就是他們不甘於按著社會制度而行,或不願被社會制 度改變的堅持。試想想,若所有人也按著社會的制度競爭、上樓、上流,唯有一班被排拒於社會制度,可 能自物所擁有的能力不被社會認可和發揮,或者對於主流社會制度有不同意見的年青人,他們才會看到這 個社會的丁點不同,他們的理想,可能是卑微的可以有機會在社會生存。但我會問,為什麼他們在社會的 生存空間如此狹窄,為什麼同樣是香港的年青人,為什麼他們必然要按社會的期望而發展,不能有自己的 想法,自己的理想,還要承受社會的冷嘲熱諷。
現在是這個社會沒有提供適合他們發展的空間,硬件和軟件和配套也只為了一群可以滿足社會期望的青少 年而設計,反而用制度赤裸而強硬的把其他不符社會期望,但絕對不是沒有能力,甚至不少的能力獲得國 際認可而非本地社會認可的手藝、工業和技能的青少年排斥、分化、用言行歧視他們,並意圖做成社會群 體之間的分化。
我有一位朋友,他有一門手藝,開展了「賣藝求榮」的計劃,正正是他最擅長的藝術和設計能力不被社會 和政府所認可,才「出賣」自己的作品以換取經費,繼續發展他的才能和興趣,在外國相對肯定每個人價 值和能力的社會,實在賣藝可以為藝術家帶來可觀的收入,若你在香港懂得鋼琴,除了可以做琴老師「賣 藝」供自己繼續發展興趣和對音樂的熱誠,試問又有多少的音樂愛好者或者地下樂隊可以獲得政府的支持 和社會的賞識呢?主流的活動尚且獲不到政府提供發展的空間和機會,何況「稍為另類」的街頭舞蹈,滑 板等技能呢?
當外國一門手藝可以足以維持生活,香港的藝術家,或者追尋與主流社會不同發展的年青人,又有甚麼可 以依靠,斷人衣食者,正正是這個單一而短視的政府。有志不能申,你又能多快樂?
本來,社會應該是責無旁貸,並從速檢討現行制度的漏洞,而非一面倒標籤和打擊他們,但政府沒有,甚 至認為自己已經做了很多的工作,「青年工作」擲地有聲,但受惠的,針對的究竟是那一群青少年呢?當 主流青年被培育,那有自己夢想和想法的年青人又如何,誠如上段所言,現在的社會不單單沒有讓青年可 以開懷地表達自己的能力和過人之處,反而用不同的制度,包括教育制度、考試制度、就業和勞動市埸去 打擊年青人的多元發展,這群被打擊的年青人,硬生生被社會排斥、邊緣化得好像不屬於這個社會,不難 明白為什麼他們社會事務彷彿事不關己。因為這個社會和現在的生活,根本不是我渴望的,在這些環境下 生活的年青人,又何來生活得快樂,又何來尋找到對社會的歸屬感和對自我身份的認同感呢?
我大膽的認為,生活在香港的青年人其實對於現在的社會和制度實在無所適從,由過去政府說青年政治冷感,到現在卻不斷指責年青人政治過分熱情,對政治、政府的施政和政策有太多的意見。甚至有不少高官 都認為青年參與政治之前,應該好好讀書,才有權利發表對政策和施政的意見。過往,香港只鼓勵年青人 參與政治的方式,只流於表面,我想可能就只在18歲登記當選民,在學校最「政治」的政治活動,可能已 經要數到出席城市論壇,與台上嘉賓分享意見。我認為青年人覺得這個香港和社會不屬於自己的原因,是 因為看不到自己是社會的一分子,除了上段所說不少年青人被制度所排斥之外,基於學校教育、公民訓練 等等的不足,由根本影響了青少年內內外外關心政策和議題的能力和興趣。
甚至筆者有不少朋友認為,談政治不如先發展經濟,深深中了政府的「洗腦」,我認為政治與社會發展密 不可分,當社會只談經濟,忽略民生和政策的有效度,最後受影響的還是社會的每一分子。誠如公開試考 生選科,正受到政策的影響,例如香港的經濟發展,未來家庭經濟的收入及個人在社會的發展影響等等, 忽視這些政策和政府施政的後果,固之影響了香港的年青人,但與此同時若年青人再任由社會和政策繼續 以現在的制度方式發展,必然會對自己的未來有莫大的影響。
而最直接參與政治的其中一個方式,應該是每一個青年公民都必然賦有的投票權,但投票權的背後,是必 須讓公民可以透過運用這個權力去監察人政府、影響政府,若然投票這個行動本身,根本不能改變政府和 政策,實在談不上青年或公民有權力和權利地參與,也實在談不上選舉。其實青年近年都不斷被代表,早 前提及的青年事務委員會正是政府諮詢青年相關議題的對象,但近年青年事務委員會的工作,究竟是推動 香港單一制度的發展,還是應該用來培育多元青年的能力和發展,肯定青年價值和能力嗎,又或者有其他 的職能,其實年青人都可以深思,應該可以決定,可以參與。
沒錯,近年香港不同的機構,包括社福界都推動一些青年論政機會,包括讓小學生成為小特首發展政綱、 青年諮議員計劃、發展網上頻道攝錄被選中的青少年代表與局長網上交流等等,但作為年青人參與政治的 新時代,會否有除了參選以外更多更前圍的想法和途徑呢?想像你們需要撰寫未來的施政報告,你們又有 信心可以具體寫出一些與自身有關的建議,甚至讓其他年青人也有機會可以代表自己,在一個健全選舉制 度下向政府表達具影響力的意見呢?
筆者聽說過有人自責說:「香港時下年青人著重結果,沒有遠景和對大局的想像,是上一代人教壞他們 的」。當整個社會都以積效,成效為先,看你的成績,看你畢業的大學,看你的證書,除了這些東西以 外,香港年青年還有甚麼空間可以追求自我發展,去學一些現時「不等使」的人生技能,例如公民意識、 公民權利呢?你知道嗎,1985年為聯合國國際青年年,香港當年也嚮應設立了「青年約章」,時任政府 也率先簽署。30年過去了,青年約章內的青年發展的理想與原則,有多少青年人看過,多少青年工作者和 青年服務也著重呢?
坦白說,這些想像太前瞻,而中小學及大學的訓練,謂我而言也沒有信心去參與,但我更相信的是當每一 個青年都避而不談,未來十多年的青年事務委員會的主席,仍然會是一些能夠戰勝制度,願意或很享受現 有制度,甚至在現有制度獲得既得利益和羸在起跑線的「年青人」代表大家去表達青年的意見,或更糟的 是為這個分化、競爭和互相剝削、踐踏的制度背書,現在青年的生活已經面對如此辛苦的情況,長此下去 香港的青年又如何快樂呢?
在這個實習以後,偶爾我會想,或因為受著同事每秒自我修正的影響,這個主流社會的制度下,製造了不 少年青人,有在制度下生活得很好,獲得很多資源,機會和發展的青年人,他們處於這個制度的有利位 置,可能(有意無意)踏在其他的組群,包括其他年青人的組群和社會不同的弱勢社群之上好好生活,卻 感嘆有不少人興風作浪,破壞社會的安全。他們卻宛如「豌豆公主」故事中的豌豆一樣,偶爾面對一些阻 礙,只感到不舒服,卻不知道他們臀部坐著的,是一層又一層生活得很不快樂的人。
比個例子說,可能因為你有錢補習,所以你有更高的成績入大學,而那些家貧沒能力補習的青年人,就沒 有這個機會了,當然誠如上文所說,他們可以選擇不上大學,但社會的環境又同樣不能讓他們可以好好生 活。若果我們生活在這個人踩人的社會中,最擔驚受怕的,還是那些站在更高位置的人,因為他們最怕被 取代,而生活就自然被逼不停地努力向上爬,但生活和社會制度是一個無止境的輪盤,終日生活在這個狀 態之中,任由你成功勝過很多人,剝削很多人,但你快樂嗎?
而依賴站在弱勢社群身上而得來的一切,你或者會很享受,但把快樂建基於他人的身上,我必須要提醒你 現在獲得的某些社會地位,環境和資源,都可能是剝奪那些人平等地獲得以上資源而得來的。就如動物農 莊的第一誡:「所有動物都是平等的,但有些動物比其他更平等。」呢?所以若我們都有覺醒,願意反 思,會否嘗試改變整個社會制度,這個社會可否在減低一點競爭的情況下繼續運作的呢?可否有方法減低 不同弱勢社群本身在制度被剝削、排斥的程度,甚至為他們建立更多的機會。
某程度上,青年本身也在社會是一個不利的群組,也是一個弱勢社群,同樣與不同的社會群組與老人,少 數族裔一樣,同樣面對社會制度的影響和壓迫,但我們又豈能在自己成功以後,或謙卑得在自己生活得以 改善的時候,繼續加深這個制度之間的矛盾,加強對其他弱勢社群的壓迫呢?社會是否一定要有人羸在起 跑線,就要把其他人都狠狠地推到背後,把他們忽視。
文首的提到,我對於香港青年的處境有多一點的體會,是因為我在實習的經歷中,體會了制度僵化對每個 年青人的傷害和影響,有些容易意識,但有更多是習慣了,不易發現的問題根源。誠如當社會用同一把尺 子,用同一準則,只以你的生產力和能力來決定你的價值實在痛苦。當整個社會都只求比較、競爭,只在 乎結果而非過程,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成成制度幫凶的同時,我們的社福同工自己又有多準備去討論 一些現有制度以外的想像,去想像一個尚未來臨的美好願境,同時因著青年人對於政治的關注和熱誠,同 工自己有足夠的知識和準備去與青年討論、交流,去面對這些迫在眉睫制度壓力嗎?
為青年 的快樂,你懂的。
感謝實習同事「魔鬼教練」的訓練,而不難想像,以上所言可能會社福界未來需要面對的挑戰,同工甚至社會不得不好好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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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感謝每位留言回應的網友,從留言中大家提醒了現在的香港青年面對不被認同、甚至不甚快樂的環境,不少網友都指出香港的社會和制度正出面問題,並需要正視和處理。況且,青年現時面對的不利處境,也同樣推展到成人的世界中。
有網友分享他對大學教育的反思,我某程度同意現在社會把學歷塑造成向上流動的工具,不少學生只為了「看似」更好的生活而努力讀書,但在畢業之後,卻發展學歷不足足為他們帶來理想、穩定和合理的工作待遇和回報,更把大部份的收入都用以償還學債和生活,連持續進修和置業的能力和機會都欠缺。
我由衷期望與那些對於社會現況及意識形態出現問題的朋友,可以思考一下現行的社會制度和政治環境,作為覺醒的一群,可以如何從制度內外以不同的介入方法,嘗試推動社會改變,以達到更平等和公義的社會,我相信細心閱讀獨媒文章的朋友,都傾向追求這個美好的社會,而第一步,正正讓大家珍惜和守護現有的公民權利。
誠如2000年初,政府推動副學士教育,提出香港正轉變為知識型經濟,實在我們都沒有空間想想,政府所謂的論述,是否只為了好讓政府可以推出新政策的理由,但過去15年,又有沒有人進行相關的批判,或者副學士的畢業生應該「出聲」讓政府重新檢討副學士制度及所產生的畢業生處境。
當然,我同樣珍惜那些有節有理的,並嘗試提出與文章不同觀點的朋友,我感受到大家把對社會的不安,投射於年青人身上。我看到大家用不求上進、沒有人奮鬥等字眼,嘗試指出年青人的一些尚待證實,或大家暫時加諸青年身上的「特質」。當社會充斥太多流於情感和表面的評價而沒有實際的論點,對於年青人實屬不公,這也是不少年青人在社會無理受委屈的實況。
與此同時,有網友提及地盤工人的就業環境和待遇,不知道大家對於「理想」工作的理解,單單指薪金能夠維持生命所需,還是無論何種工作和種類,政府也需要保障各行各業在社會能發展所長,而且收入可以足以滿足他們生活和置業的需要。不少朋友常常提及過去的生活比現在艱難,或者我嘗試這樣說,每個年代也有每一個年代的難處,但在這個時代,單單努力已經不足以讓年青人可以順利與社會制度銜接(當然青年不一定要按社會的發展和期望進行,才能實現自我,當然我相信,若青年能盡情的按自己所期望和渴望而發展,根本政府和社會需要創造一個無論各行各業各學歷及能力都可以貢獻和推動社會發展的社會環境,而現時香港的環境,有這樣的覺醒已經不容易,可見香港的環境和社會制度,有改變的必要。
我特別感謝網友提到「樓奴」的問題,對!身為香港人,甚至在香港生活了一段時間的香港人,自少就被灌輸買樓是最好的概念,我大膽的反問大家,外國對於房屋租賃有很完善的制度,監管樓價甚至鼓勵租樓,或提供青年租用的中轉屋,甚至香港近日有研究指是否可以用強積金作為供樓的首期。這正正是香港的房屋問題與租金監管制度出現問題。當香港政府只著眼用賣地,發展地產行業,無疑又回到老問題,地產霸權才是讓大家生生世世做樓奴的原因,而不是年青人不想供樓,不想買樓。
最後,我期望網友思想所謂「人生來來就是這樣」的論述,其實制度從來也可以改變,可以變得讓更多人邁向「成功」,只是你可以介定一下,在現在的香港,所謂成功除了「四仔」等經濟收入和物質指標之外,還有甚麼的方向可以評價一個人的能力,還是再進一步,為什麼生於香港,就需要面對無日無終的比較、競爭、評估,而每個人生而擁有的潛質、資源和能力,整個社會反而覺得不值一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