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止是享受佔領社區的中環,而是改變各個生活在社區的人,心中的中環
當我們在討論公投與否,退場與否的問題。而是如何延伸運動的問題。
在此場運動中,我相信佔領區社區的理念,心態,對其他人的感染力,討論方式,生活方式的轉變,價值觀的轉變。然而,為什麼我們可以建立一個自治,自發的社區,卻不能把這一份堅持去你所居住的社區。現實是,你不論佔領多久,總有一天,你都要回你生活的社區,問題是,你又會返回一個充滿分配不公義,而且令人失望,可能已經撕裂的社區。然而,我們面對的問題,不止是鎂光燈下,學生組織及市民的一種小和解,而是最終,你要面對與不同意見人士的社會大和解。
回應公投
回應公投,一方面我們未處理人際互助網絡中,民意戰的問題,也消化到佔領區外,保守人士侷限想法的問題,如果我們的選民是來自社區,我們就要和資源異非豐富的建制派及建制機構角力,選舉工作是需要長時間的民意消化。而我們要考慮社區普羅百姓的生活處境 : 對於一個工作時數八至十二個小時,而且只從親建制的大眾媒體接觸片面資訊的人,他們沒有辦法了解真普選,那個非常抽象的理念,因為普選是手段,不是目的,對於在困境之中,又欠缺反思資源,時間的人來說,普選程序的效果,利益及自主參與的感受,不是一時三刻就可以令民眾感受到。而對於他們來說,真普選起碼可以達到的,就是 : 了解每人起碼的平等機會,對於合理資源分配的小小一點參與。然而,資本家的代議民主,是極難達到真正的分配正義,如果沒有真普選,他們甚至無從了解及體驗,普選中提名權,選舉權及參選權機會平等達到之後,此種民主的限制,而作出更進取的反思及革新。沒有真普選,事實上,連使群眾進入一個了解代議民主限制的討論,連門也沒有。也不可以到達西歐青少年,對於代議民主是否真實民主,政治經濟是否一體,金權操縱等,這些議題的高度。
再者,如果市民並未了解真普選工具對制約資本家團體極端有限,而且也甚有可能,世界資本家可以在真普選機制中,向普羅打工仔抽水,維持既有剝削的勞動關係,這運動仍然是抽象,而欠缺想象及考慮的運動。
敵人是誰
無錯,現在有太多敵人,不論是建制威權民祽主義,作為國家機器警察,或是基本上表明反對運動的市民(建制派的利益集團恐怕是永遠的敵人)。在此時,我們無法妥協,也無法互相理解。
然而,上述的人,在獲得專業身份,在工作使命或價值之前,首先,他是一個人。
我不想把人性美化,但是,佔領擺出的,是一個現實。形象一點說,如果在9月27日被人打暈,在10月31日才起來,我會覺得香港人可能瘋了,因為,我所了解的香港人,只是停留在保留層面的遊行,我一家猜不透,為什麼一下子,三十多萬的香港人,可以犯法,公民抗命,大批佔領街道。
然而,現實在面前,民眾是組過一家的自覺,感性,直覺,使命及民主綱領走出來。大群互不認識的人,他們走出來,然後互相建設,支援,承擔,訂定佔領的契約,而且自覺的建立規範。
人是自私,功利驅動的動物,但是,環境行為學(Environment-Behavior Study)的角度上,隨身邊環境的改變,是有向善,而且互相協助的潛能,在香港這個扭曲的社會,任誰是何方的支持者,如果你是一個中下的打工人士,或是受結構性矛盾傷害的人,都是會面對同樣痛苦處境。我們在當中,可以在不同的場合,不同的交談中,軟性的提出基層生活的無力感的基礎因素 : 資源不公義,資本家操縱政府,地產業的壟斷,代議士的及官僚的誠信,生活方式,工資及工時的無法自主,這已經是一種感染。也請不要有犬儒的前設。
我們在任何專業及身份之前,最原始的身份,是人
於警政體系,警員在成為國家機器之前,也是一個有血肉的人。國家機器,致使是用傳銷式的洗腦體系,但是,傳銷式的洗腦體系最大的缺點是,他們活在自己社群的幻覺中,而他們在不停接觸群眾的時候,第一次使用濫權的方式對抗,他們願意,第三次,第十次,第五十次,也許願意。因為,他們了解在不公義社會結構上的體系,只有成為國家機器的一員,才有生存的機會。然而,九十年代初的羅馬尼亞,以及東德的軍隊及特務機關,告訴我們一個事實,就是有一天,他們會消耗盡自己不合理的信念,而對扭曲極權的官僚國家作出反抗及不合作。羅馬尼亞的尼古拉·西奧塞古的最後命令是「可以開槍,朝天開槍,先警告,如果不成,向腿部開槍!」那麼,結局是什麼樣 ?
心底信念,如何帶入社區?
而只要心底有信念的人,不忘初衷的每個人。他們可以不需硬生生的,傳教式的把理念,攜帶到社區。東歐人民的轉變,是因為他們在累積了四十多年的反思,不同事件中對生活模式,思考範式及社會氣氛、價值、共識的改變,而慢慢形成。而我們當年看到的「一次性的爆發」,只是數十年反思的一個表象。
我們可以如此做? 每一個人要武裝的,是將心比心,有智慧的和反佔中者切入生活話題。要承認的是,要將心比心,對一個人來說要求太多,而且非常花精力。然而,對抗式的,敵我矛盾式的態度,正正是建制的武器,也是最希望我們採取的態度。我們需要時間來消化現在對警方,獨夫政權的存在的恨。但是,此種心理質素,我們又如何去繼續慢長的民意戰,心理戰 ? 真正的勇武,根本不止於我們承擔受傷,被捕,被虐打,而是你在一個極保守的社區中,你要堅持自己的理念,你要受很多人的排斥,無理的咒罵,或是在威權民祽主義,以及國家機器可能選擇性的執法中,人身可能承受危險的機會。
人情味
民建聯式的人情味,是在於建立一種六七十年代緊密無條件的人際關係,一種我們已經難以感到的團結,親密感,然而此種同鄉會式,街坊會人情味式的氣氛,卻真的動員到大量的人,來支持威權民祽主義的暴力來。問題是, 我們這一方,卻忽視了公民社會中,人與人之間感情互動的重要,又甚或是依賴政黨來試圖建立。
這事實上也無關社運。社區式社運已經由團體及區議員接手,我們是要建立外於團體的鄰里關係。
我們不是做社區中的社運人士,我們仍然只是相信一切身份下的最基本,人性。我們甚至不是依據其他的組織,而僅僅是,把自己固有建立關係的能力,香港功利主義,資本主義價值觀下,引致社區離散,左右鄰里不認識的冷漠狀態,現在的人情味鄰里關係,卻是建制派因為利益集團的工具。問題是,我們可以獨立於團體,再重建我們中產及基層的鄰里人情味關係,就如我們一開始不是因為團體,因為直覺及感受而走出來,一起互相守護一樣,我不認為,這一道氣,會因為我們離開佔領區,而徹底消失。我們依據群眾的共識,繼續佔領行動的同時,討論不同形式公投的同時,當務之急,也是非常重要的是,在社區中找尋自已政治自覺的定位,如果在社區中,仍然扮演一個佔領者氣質(或manner),而建立一個屬於自己人際互助網絡。
總結
我想,這是理論上,如何可以由佔領區延伸,轉化運動的方法,也是僅有的方法。
簡單點,就是勿忘初衷,我們都做一個有堅持,自覺,將心比心的態度,作為一個住客,一個鄰居,以生活方式引致一個社區氛圍。
我們既然因為種種原因,自覺的走出來,為何不能返回社區的時候﹐把運動中的綱領、生活方式、態度、思考方式及互助的人情味,一走,走到底 ?
圖一是10月3日攝於屯門柏麗中心對出,屯興路天橋的欄杆。圖二,是同日攝於屯門啟發徑天橋下。
(寫於2014年10月2日,11月3日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