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圖為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旗,最大的那顆星代表共產黨)
文:我思故我在
不諱言,筆者的政治取態的確傾向所謂「本土主義」,從標題中亦可見一斑。不過,若果看倌是位對所謂「本土派」深惡痛絕,恨不得將其趕出政壇的左翼人士、社運人士、又或是純粹看不過眼的普通市民,還望閣下能擺上五分鐘,讀畢本文,皆因筆者相信本土論述或許並不如閣下想像般荒誕。事先聲明,本人並非任何組織或人士,包括熱血公民、黃洋達、黃毓民、或陳雲等的死忠盲迷,亦無任何政治聯繫或背景。
「愛國不愛黨」的迷思
在反國教運動期間,筆者曾於Facebook看到很多朋友發表相關的意見,例如「家國都要愛,但不是這樣愛」又或「愛國不愛黨」等等,而當中的一句「愛國不愛黨」更被很多政壇人士、泛民中人引用,藉此表述其立場。
但,其實這句「愛國不愛黨」,愛的又是甚麼國?中華人民共和國?但中華人民共和國本於成立之初就跟共產黨捆綁,其國旗上的五顆星中,最大的就是共產黨,要強行將兩者分拆並不可行。一句「我愛中華人民共和國,但不愛共產黨」,就等如「我支持行政長官,但不支持特首」一樣荒誕。若果愛的是中國,是從夏商周起一直建立了五千年中華文化的文明大國,那大家就要想清楚,其實我們愛的是中華文化,還是中國;若是中國,則應該是中華民國(台灣)還是中華人民共和國?或許跟很多讀者一樣,其實筆者一樣熱愛中華文化,不過文化還文化,國家還國家,其實又何需讓國族意識令自己的思維變得狹隘?若果要因為中華文化而愛國,坦白說,比起經歷過文化大革命摧殘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於台灣的中華民國豈非更能符合要求嗎?不要嘗試祭出「台灣是中國一部份」或「台灣自古以來是中國領土」等藉口,皆因上述口號純粹是現實國際關係角力的產品,若果今日崛起的是台灣,反過來說「中國大陸是中華民國的一部份」亦無不可。
當然,筆者並非研究國族意識的專家,亦無意在此班門弄斧,長篇大論去闡述如何定義這「國」。本人只是想指出,在空喊「愛國不愛黨」時,當中的含義並非如字面看來般淺白,當然若果看倌心中有一套定義這「國」的論述,在下亦必洗耳恭聽。
摒棄支聯會,拒絕悼六四
若果一面空喊「愛國」,卻無法釐清「中國」與共產黨的關係時,則只會為港人捍衞民主自由之路上增添絆腳石。六四燭光晚會是一個很典型的例子。筆者我大概在四年前開始,每年都會到維園悼念六四死難者,直至去年終於立下決心杯葛所謂晚會。我不是冷血、亦非懶理中共政府當年六四屠城的道德責任,但本人卻認為香港若果要擺脫中共的控制,則必先擺脫這政權的意識型態。各位,我們是為著甚麼緣故悼念六四?是站在人道主義的立場嗎?那為何當年非洲的盧旺達大屠殺,以至近年埃及、烏克蘭等地的事件,我們從不集會悼念?說穿了,其實六四晚會背後是有一個隱含的假設,就是於八九民運當中身亡的學生,跟我們有著更親密的關係,簡稱同胞。所謂同胞,大概指大家乃血濃於水的同族,換句話,即是「大家都係中國人」。正正是這種意識型態,令港人面對中共的軟性滲透時,無法果斷回絕。香港出現奶粉荒,擁抱大中華主義的民主黨議員會以甚麼「天下父母心」為由,千方百計為「限奶令」加上「日落條款」;港媽港B面對缺奶窘境,一眾「愛國不愛黨」的工黨議員一言不發。水貨客、奶粉荒,一連串的事件逼使我們去面對一個現實,從九七香港主權移交的那一刻到現在的十餘年間,大部份泛民主派一直擁抱的大中華主義,是否出了甚麼差錯?老實說,若果搶奶粉、運水貨的不是大陸人,而是越南人、泰國人,筆者敢說整個泛民主派會立刻前仆後繼去聲討。
香港人的愛國夢應當要醒了。就算撇開愛甚麼國這個問題不談,我們也必須認清,經過百多年的殖民統治後,香港人跟深圳河以北的居民在文化、道德、生活習慣等層面上已經截然不同,勉強將大家歸納成一個民族只會徒添紛爭。舉個例,大陸居民認為於街上便溺無大問題,公道一點說,在很多發展中國家如印度等也有如斯情況;但可以相信普遍香港居民均不能接受上述情況,這就是兩者之間的鴻溝。與其痛苦融合,何不面對現實?
香港政府的服務對象理應是全港的七百萬人,要港府將大陸的一億人口納入服務對象當中根本無稽;香港人要爭取的是香港的民主,硬要香港人背上「建設民主中國」的義務並不合理。當然,若有個別人士很希望以一己之力推動大陸民主化,我不會阻止;但與此同時,沒有人可以慷他人之慨,硬要別人背上這額外的義務。當香港人都未能確立自己居住地的民主體制時,如何能以一個七百萬人的社會去影響一個有超過一億民眾的國家?不要再欺哄自己說「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善天下」,面對現實,未能獨善其身,豈能兼善天下?正正是大中華主義這種不設實際的考量,一直成為香港爭取民主自由的大障礙。
要摒棄大中華主義,就要向宣揚此信息的支聯會及六四晚會說不。支聯會的態度就是毫不避諱,明刀明槍跟你說,我就是要來這一套,去年一句甚麼「愛國愛民,香港精神」的口號就弄得民怨載道。再一次澄清,筆者並非對人道主義視而不見,本人只是不欲港人再受困於該意識形態,最後失去抵擋共產黨的能力。若果有人道組織為世界各地的屠殺事件逐一悼念,筆者定必支持。
不知大中華主義者會否認為可以透過悼念六四來動搖中共的統治,但筆者希望事先聲明,這是一個沒有甚麼勝算的策略。第一,我並不認為大陸人不清楚六四事件,大部分都是知道的,只是為了穩定生活、經濟發展,亦懾於共產黨的高壓統治,他們選擇了閉口不言;第二,共產黨滲透香港的速度是不能與支聯會滲透大陸的速度相比的,共產黨要操控香港,過多三五七年就行了,但支聯會動搖共產黨統治?對不起,在可預見的將來我未看到太大的曙光。再順道回應很多社運人所秉持的「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精神。原本,秉持這看似高尚的理念並無不可,但如果要為了堅持你們這個中華民主夢,而將香港七百萬人的民主自由夢撃碎,撫心自問,這樣又對我們公平嗎?
立足本土,面向國際
為了抗衡大中華主義,本土主義應運而生。然而,「本土」一詞卻往往被人誤解成狹隘的民族主義,就類似梁振英所講的「閉關鎖港」。事實恰巧相反,至少筆者所擁抱的本土,乃是面向國際的本土。香港不應該再讓大中華主義肆虐,無論任何種族,包括中國人及各少數民族,在香港都應該受到公平對待。正如著名博客林忌所言,印巴籍人士在公眾地方大小便會被告上法庭,大陸人卻會批評港人不夠包容;撐大陸人如Betty Wong獲取居港權的大有人在,藝人喬寶寶被逼撤出香港卻無人問津,這些個案均顯出大中華主義的禍害。香港作為一個國際都市,大家無謂再受困於狹隘的國族意識,要做,就做世界公民。所謂「本土」,不過是大中華主義的反面而已。
結語
我不同意當街指罵大陸人為蝗蟲的手段,我不同意有必要將驅驅一個Betty Wong偷渡的事件嚴重地無限放大,但是手段或做法可以斟酌,香港的民主運動卻終不免要走上本土路線。最少在論述的層面,本土主義是目前最可行、有效的方法去捍衞我們香港的民主自由。